三品寻美《面对阳光》

———  名家画作访谈，阐述人生真谛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好，胡老师，欢迎你又回到《三品寻美》。今天我想跟你聊一张《面对阳光》，这一张你的作品，这个作品我觉得很有意思，但是也很抽象。下面你看看谈一下这张画的，你的一种创作思路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面对阳光，阴影在身后，背对阳光，阴影在眼前。题目够长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又是一个禅意的想法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其实，我觉得作为美来讲，它是多方面，我们自然的美，结构的美，是吧？这真善美是社会认知、道德的美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是一种人文的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人文的，且是普遍的认为的一种美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美的里面很重要就是善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真善美的核心，我认为也是善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他的核心，就是他修为的境界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从道德人文的角度看，善就是美，所以在我的画里，也非常崇善。崇尚这个善字，像这张画（面对阳光），实际上就属于我得意忘画（系列）里的，因为象的启发，我产生了思维、思想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就是以象来生思的一种作品，鸟确实有的向阳，有的不向阳，但是它没有善恶意识，所以这个善恶意识，是我引申的，是强加的，所以我为了使他显得更明确一点，写了一首小诗叫“题画诗……”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就是通过一张画把人生的善意传达出来，这其实也是禅宗画的一个宗旨，人生总是有不同的面对，但你不管是面对阳光得意的时候，或者是背对阳光。但是你只要保持一种好的心态，自然一切都会过去。这个理念传到画里，禅学叫一即一切……

胡老师：哦，对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一切就是一， 他归结起来就是艺道合一，所以我们艺术上的东西，最根本的，不管你是怎么去表达，最后中国画还是在以笔墨呈现你的理念。

胡老师：嗯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张画我就看到你大写意的笔墨，虽然这幅画篇幅不大，但是它大写意的笔墨精神，是每一笔都含有它的意蕴在里面，从视觉上的浓淡干湿，从内在里面笔的起承转合，这方面看到了一些用笔的理念，把自己的意寄在笔里面。关于意笔，大写意的意笔你的看法是怎么样的？

胡老师：这个笔在画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，在（谢赫）六法里，第二就是骨法用笔，他讲究骨法，这个骨法指的是什么呢？可能那个时候，谢赫那个时代，大多都是人物画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当时就是针对人物画提出的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第一是气韵生动，第二就是骨法用笔，所以骨法用笔发展到之后，用笔就复杂化了。特别我发现到了宋朝的时候，用笔就已经很复杂了，那时候有梁楷，梁楷的简笔画，用笔就不单单是骨法了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嗯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他不但是从用笔的力度、方向、方位上考虑，他更多考虑的是韵味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所以就是骨法不够全面，意笔才更全面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所以您提的意笔，我觉得就很对。就是说笔中不单单是在画，而且给它注入了很多的含义，这个意不单单是意思，它其中还存在着韵味，还存在着墨和墨，笔和笔之间的和谐，还存在着一个画里他的主次，它的所谓水平的高低，实际都由笔来主使。所以在古代评画，就会说这画有墨无笔，当然也评有笔无墨的。

      有墨无笔是一个很可怕的事，为什么？因为谢赫把它作为骨，就像人一样，肉多少不可怕，骨骼少一点就太可怕了，是吧？骨骼是支撑整个人的，主要的构成要件，肉当然也很重要，有的老先生说骨就是笔，肉就是墨，当然这个比喻有点太简单化了，是吧？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嗯嗯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但是他有一定道理。所以我感觉在这张画里，我主要是以笔来造型，用笔最怕什么呢？最怕笔和形脱节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笔不成形，为用笔而用笔，这个很可怕。确确实实在我教学过程当中，我的学生也经常出现，为了表现笔多么率性，不去考虑形、不去考虑意、更不去考虑笔在整幅画中它的位置，它是主要位置还是次要位置，它是挺着一张画的主干，还是围绕主干来形成的一些旁支，这些用笔都非常重要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是强调了中国画的笔墨重要性，刚才你说了用笔它首先要有骨，才能够支撑，但是没有肉的话，它就不耐看了，肉太多了，就太……

      胡老师：臃肿了，是吧？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臃肿。但是其中它还有筋，还有血，这就更全面了，这个筋是很重要。刚才说的，（如果）你为了用笔而用笔，一般这种情况下它就缺少一种筋道，然后具体的在你这幅画里，你是怎么组合的？比如说这上面鸟背向着阳光，为什么要这样画造型呢？

      胡老师：他们的形态是不同的，为什么不同？因为我要突出面对阳光的那个鸟，所以把它直立站起来，我为了压低背对阳光的鸟，所以让他矮下来，自己看自己的影子，那么影子怎么办？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嗯嗯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影子如果还像画鸟一样的去画，也是可以，不是不可以，但是感觉这幅画就支不住了，因为这幅画的构图比较特殊，特殊在哪里呢？一般来讲，把画明确地分成两大块，一块画一块字，很少这么分的，大部分都是……

      黄馆长：题字是为了画服务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对，现在把它拿出来，为什么拿出来，刚才我讲了，为了突出这个善字，为了强调一下。其实，我也画过整幅是竖的，整幅是连字带画在一起的，我觉得效果不如这种，那么下边的影子就是我突出了它的用笔。其实您看，明显数得过来的几笔就画好了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寥寥数笔就把意象呈现出来，你这个意象让观众，让读者有很大的想象空间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那么我从意义上讲，我是强调了笔的作用，就笔在画中的作用，本来这张画都是大面积的墨块，线很少，就是那个爪子、嘴、眼，算线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嗯嗯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那么如果这么多的墨块，你搞的都没有笔的感觉了，这张画用我们的话说就瘫了，就立不起来了，那怎么办？就在这墨块里要明显的把笔立起来，这样的话就显得，虽然你全是一堆墨，你没有别的什么东西，也使得你的画，感觉到比例是很充沛的，画面是支得起来的，站得起来的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看上去，这张画气韵相当生动，所谓气韵生动是从哪出，从笔墨出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笔墨出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个墨是很活，但是没有这个笔支撑，它这个墨就不耐看了，如果是染上这几块墨的话，我相信这张画就真的是立不起来了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（哈哈……）是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只有用寥寥数笔把它撑起来，你这太阳画的也很有意思，太阳是圆的，你这两笔就把它弄成一个椭圆，也不像椭圆吧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它算个椭圆吧，是吧？因为它画个圆的也未尝不可，也是可以的。但是这里因为鸟已经变了形了。那么变形，突然来一个不变形的太阳，那就显得不协调。所以把它，第一突出它的用笔，这就是两笔抹出来的，是吧？第二是造型，根据鸟的造型变化，也使它产生变化，所以这样的话，他们这五个点就能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了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成为一个整体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因为挺可怕是，就是突然一张画都很好，有一个局部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，非常可怕，马上就觉得这张画是一个撕裂的，看到那就觉得完全不是一幅画。我也经常出现这个情况，但是有时候也不然。艺术规律有时候不好说，你比如我画小虫子，放在大写意里，很容易撕裂。但是它有时候也很和谐，有时候我也看好多人画仕女，画头、头发、衣服，都画的很简单，但是头饰画的相当精致，你看着也很和谐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和谐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有时候我就发现，艺术它达到和谐，一个是趋同，趋同能够很正常的达到和谐，但有时候趋异也很好，有时候也能达到非常非常和谐的一个境界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就像音乐一样。一首乐曲，它由不同的音符组成，如果是整个旋律是比较和谐的、统一的，那么它会听上去很优美，但是可能会没有产生一种突然的激动，有时候音符突然一高一低，也是看这个作曲家怎么去组合它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那个很不容易，就剩那么七个音符，就那么一组合，就产生了这么多的让你激动人心，让你潸然掉泪，让你感觉到心情舒畅的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所以它的美感就是很多种，多样化，就看创作的人怎么去把控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所以我说，什么时间自己的创作也像音乐一样，是吧？就那么简单的几种墨，就那墨色，浓、淡、干、湿、黑，能够搞出来像音乐那样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不同的旋律。

      胡老师：要么蓬勃的，要么抒情的，要么产生一个人类还没有听过的声音，也不错。

      黄馆长：这是好，期待以后有更新的一些作品，我们今天就到这。谢谢。

      特约记者：赖颖菲    李  刊